小酒窩

曾經聽說過人過世後會變成星星，在天上守護著他愛的人，

以前的我，只覺得這像童話故事一樣都是拿來唬小孩的，

但是現在，我只想當個小孩，相信著這個故事，

至少讓我知道你還在，我一抬頭，還能看到你...

現實，是不是很殘酷，逼得我們不得不去面對…

十八歲這年，我以為是我的人生活的最燦爛的年紀，可是為什麼，用心痛畫下句點，

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、很愛很愛我的人、從小把我帶大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永遠離開我了。

明明說好暑假我要回來陪你，明明說好要等我的，明明說好的…

我還沒去看你、還沒幫你剪指甲，我也還沒來得及說我愛你，

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，怎麼可以一句話都來不及留給我，

那天，我接到電話時，好像快窒息了，突然有點恨自己當初為什麼堅持要離開家，離開你那麼遠，來念東華。

心，有多痛、有多後悔...

其實我都知道，當初你笑著說那麼厲害考上國立的喔，但是心裡是擔心我跑那麼遠念書的。

到醫院看到你變了好多、好憔悴，身上插滿管子，臉上、手上、大大小小的傷，

突然覺得人的生命好脆弱，我有多努力想抓緊，但是它就這樣靜悄悄的流逝，握也握不住。

阿嬤 很痛對不對？

可是我卻無能為力，連一點點能為你做的事都沒有…

第一次，我真心害怕失去一個人，我能做的除了哭還是哭，無助到很氣自己，

我說：「阿嬤，我來看你了」「阿嬤，我回來了」「阿嬤，你醒來好不好」「阿嬤，我好想你」「阿嬤…阿嬤…」我說…我說…

我說什麼你一定沒聽到對不對，因為你從來都不會不理我、不會捨得我這麼難過。

小時候，父母工作很忙，沒時間管我，我總是以為我是一個沒人愛的小孩，

所以叛逆的不念書、翹課、翹家、和同學吵家、打架、讓老師頭痛，

只有你，無數次的包容我，從來沒有放棄，

從小到大，你總是最疼我，會為了買我愛吃的東西，自己卻省吃儉用、我不吃飯，你會追著我跑、

你會偷偷開房門，看我有沒有在念書、我跟你搶電視霸道的擋在電視機前，你也會讓我、

我被媽媽打，你總是幫我求情、也只有你知道我愛吃什麼，還有很多很多數不清的只屬於我們祖孫倆的默契。

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，現在在我腦海裡是多麼深刻，彷彿是昨天再平常不過的事情，

也許現在上大學的我，有精采的生活，可以跟參加活動、社團、系隊、朋友出去玩、夜唱、看電影、逛街...

但是我卻很想很想以前那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生活，

那些回憶在我腦海裡是那麼的清晰，但卻也那麼遙不可及，

是不是我太習慣，哪天這一切被抽走時，才發現我失去最平凡也最珍貴的東西。

阿嬤，你知道嗎，我看到那台儀器變成一條平直死寂的線，我的腦中完全空白，時間好像靜止了，連心跳都好像停了，

自從你搬離開我們家，有些人，越熟悉，越陌生了，

有些人明明血緣上很親，心的距離卻比陌生人還遠，

我不想有恨，所以假裝不在乎，

可是假裝久了，好累好累...

好想大哭一場。

人生有多少路，要一個人走，沒有人能一直陪著你走到最後，

好想回到小時候，

長大了，

需要承受多少? 又要失去多少?

時間快的我，什麼都抓不住，什麼都留不住，只能依賴回憶，可是想起時，心卻很痛、很後悔。

阿嬤，你會回來看我嗎？哪怕只是夢也好，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鐘也好，我想你了，一直一直都很想你。

在人生的道路上也許會說再見，但是我不會忘記最初的遇見就是一種幸福。

很多人都問我沒事吧，

我都能笑著說沒事，

轉過身，笑著笑著就哭了。

其實真的沒有人能懂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2012/5